周琰:迈克尔∙斯诺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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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一段时间,大多数人的快节奏生活被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打断,人与人之间的日常交流也变得稀疏缓慢。应‘招隱’的稿约,周琰开始与一些友人通信,并给这些书信起了一个名字:“空华鸿音”(Letters That Flutter in the Śūnyatā Illusions)。接下来,我们会陆续刊发这些平静优美的信件。
”
要写迈克尔∙斯诺——几天来,我陷入了晕眩——我和他的交织,对他的了解和体会仍然微不足道——我怎么能写一个如此浩瀚,自身就是一个宇宙的巨人呢?
上一次见到斯诺,是去年一月在萨纳兹∙马济纳尼(Sanaz Mazinani)的个展开幕式上。萨纳兹是斯诺十多年的助手、艺术家玛尼(Mani Mazinani)的姐姐。那天我去得早,看完作品和朋友们聊了一会儿之后,便早早离去。出门时,正好碰到斯诺和他妻子佩吉∙吉尔(Peggy Gale)进门。本来应该打个招呼就好的,却不知怎么聊了起来。现在想来觉得不可思议——站在门口的人行道上,我和斯诺(90岁)在快零下二十度的寒风中聊了半个小时,中间我催促佩吉先进画廊去。不记得当时聊了什么,大概的印象是在谈斯诺不久的两个新展览,其中一个是他过去几年在做的一个新项目,他谈到了母亲,早年的家庭相簿,说是一个工作量巨大的工程。
迈克尔∙斯诺1928年12月10日生于多伦多。他父亲是一个地质勘探师。斯诺曾跟我讲过,魁北克北部是他的故乡,1971年他在魁北克北部荒无人烟,只有直升机可以到达的荒岗拍摄《中央地带》,其中或许有一种特殊的地球+星球荒野的怀乡之情。斯诺大多数时间在多伦多生活,但每年夏天会和妻子佩吉在纽芬兰大西洋海岸度过三个月没有网络、没有社交的生活。
在加拿大历史上,有两个人的思想和创造精神最深刻影响了世界,一个是麦克卢汉,一个是迈克尔∙斯诺。前者已经被几代后浪超越,而后者也许人们还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真正消化。有一位批评家曾说过,斯诺是比安迪∙沃霍尔更伟大的艺术家,只不过人们现在还不能充分认识。
我的绘画由一个电影人创作,我的雕塑由一个音乐家创作,电影由一个画家创作,音乐由一个电影人创作,绘画由一个雕塑家创作,雕塑由一个电影人创作,电影由一个音乐家创作,音乐由一个雕塑家创作……他们有时候全都在一起创作。
斯诺这一段写于1967年的自述,描述了他的创作领域和创作时的状态,也透露出他一贯的幽默。他早年是爵士音乐家,在欧洲巡演。斯诺弹了一辈子钢琴,但是他不识谱。1974年和朋友们创办了实验音乐乐团CCMC,到现在依然每年演出几次。他给实验电影、摄影、实验音乐、写作、雕塑、绘画各个领域都带来了如他所说——“星光闪耀”的大量作品。但通常,人们主要视他为结构电影或者先锋电影最重要的开拓者。德勒兹说斯诺的《波长》定义了结构电影;而他在《中央地带》中,剥夺了摄影机的一切中心,拍摄了整个世界在交互的影像,这些影像以所有的面向、所有的部分,在彼此的关系之中变化无穷。虽然德勒兹是从后结构主义角度谈论斯诺,而斯诺60-70年代的创作,也与结构—后结构主义的发展有平行的一段,但是斯诺的创作远远不是某一个时代性可以描述的。在80年代,他曾经说过,他的创作都出自一个自己的思考或者是信念:任何表现都是幻象(any representation is an illusion)。他希望人们能够看到表现形成的结构和条件,从而意识到真与幻。在谈到《中央地带》时,他说他拍摄的是星球视野,一个情感的史诗,一种有机的革命,让机器模仿人在荒野中身体的动作,但又超越了人的限制,让人体验一个360度环绕的世界的一切。四个半小时的电影《雷默的侄子》中,斯诺谈到人类在创造新生命的阶段,人类和机器将合成新的有机结构。之后机器会像人一样自我发展,和人类既有相似又有不同,成为承担我们的存在,由监控向独立发展的有机生命。这似乎都是向前看的,但斯诺也和我讲过,他的电影创作,受1930年代黑白默片影响很大,他也在为那个时候的杰作创作不绝的回声。而我越来越相信,我们现在自我教育并赖以思考交流的知识体系、概念,诸如瓜蒂埃、哈拉维、拉图尔等人所谈论的各种有机、微观、全息、多样性视角和交织,其实一直都包含在斯诺的作品中,而且非常丰富、具体。他会把自然的、物质性的、精神性的、情感的、意识的、技术的、历史的、未来的等等一切都容纳考虑进去,只不过他不用当代理论话术塑造自己。斯诺的助手玛尼曾经在多伦多大学读了一个古代东方哲学方面的博士。有一次和他聊天的时候,谈到斯诺熟悉的哲学思想。玛尼说,他读过一切,从古到今你能想到的哲学著作,他大多都读过,都知道。中国古代哲学他也读过,你不用惊奇他的知识有多深有多广博。我和斯诺谈过日本俳句。他说:“一个电影可以拍得像一首诗”。1971年他描述自己的电影《中央地带》的一段话,我称作弥尔顿式的宣言,在今天看来,似乎是对今日地球星球的预言:
它将是一片荒野的一种绝对记录
机械化的运动将是第一次严格的对月球表面的拍摄
它让人感觉像是对地球上最后一片荒野的记录
一个应当被带到外太空的我们曾经的自然的纪念物
它将传达一种绝对孤独的感觉,一种对地球道别的感觉
它将保留荒野的孤身存在,作为一种稀有。
2013年我在筹划我的第一个加拿大艺术展览《景观之变》。当时我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策展实践者,想到斯诺和他的作品心痒难耐,但又觉得高不可攀。当时和我合作的艺术家杰米莉∙哈桑(Jamelie Hassan)知道我的心思之后,介绍我给斯诺,她和斯诺夫人佩吉很熟。佩吉是北美最早的独立和实验录像艺术批评家和策展人。不久我去斯诺家拜访,他是那么平易近人,思维敏捷而清晰。讨论后,根据展览主题和条件,选择了他三个作品,这是他的作品第一次在中国展出,第二次在亚洲展出。当时也参与展览的另外一个艺术家安迪∙帕顿给我的一封信中这样说:
当你去见迈克尔∙斯诺时,你是和一个天才见面。他早期的电影《波长》,或许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一部电影。
如果世上还有比那更好的作品,那应该是《中央地带》,它拍成的晚一些。两个作品都是精神性的、形式探索的、强大丰富的、技术的、令人震惊的……对你的展览来说,再没有更好的艺术家了。如果要是可能的话,把《中央地带》带到中国,它就像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艺术家或者诗人的伟大作品——它就那么好。不过他近来在纽芬兰拍了一个电影叫《太阳的呼吸》,非常简单可爱。《冷凝:一个峡湾的故事》也对你合适,那是一个单纯观看雾气漫来风景消失的录像。
但是你必须在中国展出《中央地带》——中国不能没有它。
要是我能和迈克尔∙斯诺在同一个展览中,我会上了天堂。
2014年8月,安迪实现了他的心愿,和斯诺一起参加了展览。也如他所愿,我把《中央地带》、《冷凝:一个峡湾的故事》和另一个斯诺刚刚完成的作品《在路上》带到了西安和北京。
在西安美术馆首展后,我去看斯诺。他很开心,希望我也能找机会把《波长》带到中国,这个电影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我把这个事放在了心里。我从认识和不认识的十几位、几代艺术家那里了解到,斯诺的作品,特别是《波长》仍然影响、启发他们的思考和创作,对有些人来说甚至是决定性的影响。半年以后,我有了一个想法。我邀请了十来个艺术家针对《波长》创作一个新的作品,作为对《波长》的当代回应。主要是加拿大艺术家,也有一位韩国艺术家,还有杭州的李明。李明之前不知道斯诺,他看了斯诺的作品,非常喜欢,很快他就拍了一个新品,名字是“第三章—波长”(Chapter 3-Wavelength)。我给斯诺看了李明的作品,他很喜欢,来信说:
李明的“波长”有许多精彩的电影—超现实影像。特别是一些马的重叠影像。谢谢你给我分享这个片子,你和艺术家接触的时候请告诉他我极其被他的作品打动。
我也曾联系过另外两位。开寅是著名的影评人,他的博士论文就写的是斯诺。几年前他在香港观察街景,有了一个运用斯诺的某些方法拍片的想法。但是我和他都不知道怎么找到钱做这个事。15年3月份,叶甫娜知道我做这个作品之后,帮我托人联系了李巨川。当时我已经看过“东湖计划”的网站和一部分内容,却还完全不知道李老师和斯诺有什么样的因缘。李老师给我回了一封令我难忘的信。
其实我是年轻的时候对斯诺有非常大的兴趣,他是我的录像创作最初的影响来源之一(更主要的影响来源应该是沃霍尔)。当时还没看过他的影片,只是从书上了解到,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我还曾模仿他的《中央地带》的拍摄装置做过一个建筑设计方案(大约在1989年;我是学建筑的),那是一个放置在高楼顶上的独户住宅,每个房间都处于活动状态,它们将在风的作用下转动,随机组合与连通。当然在我通过录像带看到他的影片之后,对他有了更多的认识。《波长》应该也是我最感兴趣的一个作品,仅仅一个长镜头,一个最基本的镜头方式,就把几乎电影的一切包含在内了(对于时间的呈现,对于空间的重新构造,镜头变化,蒙太奇与调度,叙事,表演,等等)。
由于年轻时的强烈兴趣,加上国内也很少有人谈到他(我有大约一两个朋友对他有同样的兴趣),所以前几天看到您的征集消息时,我有一种十分惊喜的感觉,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项目。
但是,我现在的兴趣其实已经不在这方面(对于抽象事物的探讨),我目前的工作也正在离开单纯的艺术或实验电影创作(从东湖计划您大概可以知道),所以,我现在实际上不太可能进入到这个项目的讨论之中。在这里我要为我的冒失向您道歉。
但是我仍然对项目最后的结果充满兴趣。(2015年3月31日周二)
到18年10个艺术家都基本完成了作品。我应该联系机构推出这个项目了,但是却进入了奇怪的睡美人状态。或许是因为前几年策展伤到了,累了;或许是因为我去读博士,天天如在苦狱,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心思,这个项目被搁下了。前一阵和李巨川说到这个项目,他或许有一个新的想法。我希望我能鼓起精神,把这个雪藏的项目呈现出来,希望有合适的机缘。也许因为这个项目拖延,我有点不大好意思面对斯诺,不过还是每年去看他的实验乐团的演出,看他的展览,也争取每年去看望他一次。去年春天我去看他和佩吉的时候,带了一束百合。当天晚上,他写信来发给我他1957年的一副画。画的原作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只有安大略美术馆的一本画册中还有记录。
大概是15年6月,西安美术馆馆长杨超和夫人沈红来访,我带他们去拜访斯诺夫妇。六月是多伦多最宜人的季节,就像江南春三月、英格兰的五月。我们在斯诺家客厅聊了许久。记得杨超当时问了斯诺一个问题,我记不清原话了,大概是问斯诺怎么看待中国当时有限改革的出路。这个问题斯诺似乎觉得不好回答,他说他和世界的关系现在像是一个隐居者。后来,杨超说,斯诺坐在客厅窗前谈笑风生的样子,很像毛主席。
当时让我觉得有些意外的这个问题,如今回想却别有意味。佩吉在过去几年两次去中国,其中一次是受邀参加中央美院举办的大型实验录像展览的研讨。和所有其他加拿大人一样,回来后说到中国,她也说fantastic—好极了!但是她也接触了一些人,和他们的交谈,他们对待历史的一些态度,让佩吉觉得很吃惊,不能理解。
然而,我和斯诺夫妇的交织要远远延伸出我们合作的范围,它更像是和加拿大过去50年不同的人的生命记忆和痕迹的交织。在东亚三国生活过十七年的艺术家安德鲁∙欧文(Andrew Owen),其父是加拿大传奇电影人唐∙欧文(Don Owen,1931-2016),斯诺夫妇是他的教父教母。我和佩吉分别为他的展览画册写了文章之后,才知道背后的世交情谊。我的好友罗伯特∙福恩斯(Robert Fones)是斯诺的老朋友,但是直到我在斯诺家客厅看到他的作品,才知道他们的友谊。伊丽莎白∙莱格(Elizabeth Legge)是加拿大著名的艺术史学者。国内有些人知道把她对超现实主义的研究,却不知道她最著名的一本著作是写《波长》的专著。蒂拉·凯尔曼(Tila L.Kellman),我在14年准备展览的时候就读了她写斯诺的专著《思量救赎:在迈克尔∙斯诺的艺术中重新认识自己》。这是一本将自我的生命反思放到与斯诺的艺术相互交织、相互纠缠、相互质问的关系中的奇特的书。蒂拉作为一个策展人和艺术理论学者,晚年居住在新斯科舍省、大西洋海岸一个村子里。她有生物地理学、热带森林修复、农场作业、陶艺等方面的经验,关注传统生活方式与自然环境关系方面的研究和策展。她给我描述过毕肖普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的风景,特别是世界上最高退潮出芬迪湾的海浪,这在毕肖普的名作《驼鹿》一诗有过描写:“绵长浪潮的故乡 │ 海湾每天两次│ 远离大海并带着│ 鲱鱼乘长波而行,│ │ 是否大河壁立│ 翻卷棕色泡沫│ 涌入或退却│ 要看它是否遇到│ 涨潮的海湾│ 不在家的海湾……” 蒂拉描写的景象更惊心动魄。蒂拉告诉我,她写那本书用了七年,没有那么辛苦过。2017年4月28日,蒂拉在脸书上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草地今天变绿了。慰藉”(The lawn turned green today. Relief.)五月她去古巴旅游,返回加拿大后驾车回家的途中出了车祸,至今仍基本没有知觉。我常常想起她跟我讲兰花神奇的生命力,期望有一天她或许会恢复。不是因为斯诺,我或许会,也或许不会与这些人相识。所有这些交织,在项目/展览最后的呈现中,往往不为人知,不会被人看到,但是它们是隐秘地构成工作、成果和生命之间交流的重要组成。
蒂拉在古巴的照片
斯诺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谦卑、平易近人、敏锐、智慧、幽默,这些都完全融合在一起,在相处谈话中,总是出人意料地,像是抛给你一个机锋,让人猛然有焕然一新的认识,而他在一边开心地笑。我后来想了很久他为什么会这样,总是造成这样的效果。有一天我突然明白了,那是因为斯诺太真实太坦诚了,认识到的真实对他来说没有丝毫遮蔽,他也会这样呈现给别人,他不需要任何架子和特殊表现,认识和表达的直接对他来说透彻得和阳光明媚一般。我们多数人没有这么天然和智慧的无遮,而他每每看到他一两句话让别人吃惊的样子,就憋不住呵呵直笑。我曾经问过斯诺的助手玛尼,他是不是从来都这样谦逊。玛尼说是的,他是真的谦逊,就是对所有人谦逊诚恳。玛尼十四岁的时候,在一个演奏会上认识斯诺,从此开始和他一起演出。20多年后,玛尼自己也成了艺术家和音乐家。斯诺80岁之后,不再能一个人亲历亲为做所有的工作,玛尼开始给他做助手。有一个故事,可能更好地体现了斯诺这个人。Roy Zheng是来自大连的一个男孩。他在多伦多一个大专学习电影的时候,要拍一个作业,他就去找了斯诺,拍一个斯诺的纪录短片。在片子中,Roy问斯诺他的前妻乔伊斯∙韦兰德(Joyce Weiland)。斯诺说乔伊斯是非常出色的艺术家。Roy接着问斯诺一个非常咄咄逼人的问题:“那你为什么和她分手了?”斯诺嗫嚅了一下,回答:“因为我有太多朋友,别的朋友,女性朋友。就说到这里。” 几年前,斯诺修复了一个早期的作品,那是和乔伊斯共同生活、创作时期的作品。斯诺和佩吉都和我讲过这个作品和它失而复得的珍贵。乔伊斯∙韦兰德患病早逝,对斯诺家人,也对整个加拿大艺术界是难以遗忘的隐痛。我为Roy的年轻鲁莽感到震惊,但也为斯诺的坦诚感到震动。
人们都以为斯诺是天才,常人不可企及。但是斯诺告诉我,他年轻时候非常勤奋,不光是读一切东西,他在多伦多和纽约看所有的展览,每天去看,了解别人做什么怎么做,学习。然后他说:“后来我就不去了,都不去了,因为最后我赢了。”然后他得意地哈哈大笑。斯诺仍然每年去欧洲和美国参加展览、出版等活动。我曾经考虑过要不要请他去中国。斯诺很动心,但是佩吉反对。而周围的艺术家们说:“你最好不要干这个事,让斯诺冒险。如果斯诺去中国,长途旅行累病了,加拿大人会把你踢出去!”
迈克尔∙斯诺的信
琰,
谢谢你的来信,收到你的信和读它都是很大的愉悦。
因为隔离我们都呆在家里,整天都在书房,有许多事情要做。比如,有那么一个媒体作者艾米∙陶宾(Amy Taubin)[1],她给艺术论坛(ArtForum)这样的杂志写文章。她问我一些关于我的作品的问题(特别是要和我讨论我的电影中声音-图像环境的不同特色,《波长》、《前前后后》和《中央地带》)。我回答这些问题时又补充了和我的四个半小时的电影《拉莫的侄子》有关的一些评述……她的文章本来要发表在《电影评论》杂志上,但是杂志刚刚停止纸版印刷(不再是杂志的样子),下期将是电子版的。
这是我最近在做的事儿。不过我很高兴和佩吉以及我们的儿子亚历山大[2]困在一起。
我希望你能把上面的这些话分享给你的朋友们。
在这全球危机之中祝福你和你的家人。
您的,
迈克尔
注:
1:艾米∙陶宾是美国最著名的电影评论人之一
2:斯诺和佩吉的儿子亚历山大是一个服装设计师
Letter from Michael Snow
May 5, 2020
Dear Yan,
Thank you for your email and it was a great pleasure to receive and read it.
Because of the quarantine we are at home, in the office, all the time and there are things that need to be done. For example, a journalist named Amy Taubin, who writes for such magazines as Artforum, has asked me a number of questions about my work (specifically she asked me to discuss the different natures of the sound-image situations of my films, Wavelength, Back and Forth and La Région Centrale). To which I will add some comments related to my four and a half hour film Rameau's Nephew... Her article was intended for publication in the magazine Film Comment, but the magazine has just ceased publication as a magazine, and the next issue will be digital.
That's some of what I've been doing recently. But I am happy to be trapped with Peggy and our son Alexander.
I hope that you could pass on the above to your friends.
And very best wishes to you and your family during this global crisis.
Yrs,
Michael
附录:
Art Canada Institute在线英文艺术家生平与作品专著(电子书可下载):
Michael Snow: Life & Work by Martha Langfor
https://aci-iac.ca/art-books/michael-snow/biography
Joyce Wieland: Life & Work by Johanne Solan
https://aci-iac.ca/art-books/joyce-wieland/biography
斯诺的一些介绍/资源网站:
Digital Snow, supported by Daniel Langlois Foundation for Art, Science, and Technology
这个项目的网站上可以看到斯诺各种媒介的大多数作品。
https://www.fondation-langlois.org/digital-snow/
The Michael Snow Dossier
http://www.horschamp.qc.ca/new_offscreen/snow_dossier.html
Snow's Scene: MICHAEL SNOW in Context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LkRxZDvk-ag&feature=youtu.be
斯诺的几个纪录片:
Fields of Snow: https://www.fieldsofsnow.com/index.html
Portrait of Snow by Roy Zheng: https://vimeo.com/328327535
Michael Snow 1983: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nir7aNK5794
斯诺的信中提到的几个电影作品:
https://www.fondation-langlois.org/digital-snow/e/wavelength
https://www.fondation-langlois.org/digital-snow/e/back-and-forth
https://www.fondation-langlois.org/digital-snow/e/la-region-centrale
https://www.fondation-langlois.org/digital-snow/e/rameau-s-nephew-by-diderot.html
Amy Taubin(1939—)
https://www.criterion.com/current/author/11-amy-taubin
Amy Taubin on what to stream during the pandemic
https://www.artforum.com/film/amy-taubin-on-what-to-stream-during-the-pandemic-82465
Sanaz Mazinani: https://www.sanazmazinani.com/
Don Owen: https://www.tiff.net/the-review/waving-good-bye-don-owen-1931-2016/
几本我非常喜欢的和斯诺有关的书:
编辑 / 朱荧荧,编审 / 戴卓群
作者简介:
周琰,多伦多大学当代艺术与信息学博士候选人,策展人与译者。
往期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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